长梦已千年

胆子很小容易害怕,🦐跟🐢请离我远一点谢谢

【酒茨】Monster and the Beast

*一发完

*OOC预警

*美女与野兽AU

*本来想写傻白甜的来着……结果好像又写成两个智障精神病了……

*晴明人设为三次元的那种怂逼阿爸_(:з」∠)_ (。



 以上注意哦诸君(<ゝ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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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事情的起因是晴明回家路上经过那片树林时,突然闻到了一股醇厚的酒香。


于是他猛然想起来自己一路都在想的那件忘记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给茨木买他十六岁生日要喝的酒。


茨木是晴明收养的第一个孩子,再过两个月就要*成年了。晴明几个月前去城里时,茨木特意叮嘱过他,要他买最好的酒回来庆祝。这对小有资产的晴明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可谁知这次要做的事情太多,他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幸好幸好,不然忘记带酒回去那小子又不知道要怎么闹了。”晴明颇为侥幸地吁了口气,拿着折扇一路顺着那诱人的酒香找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那酒香却不是从晴明想象中的路边小酒店里传来的,而是来源于一个挂在树洞里的葫芦。


“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难道是什么人喝剩下的?”晴明四处张望了一下,可周边都是郁郁的树木,连条小路都没有,哪有人会走到这种地方来?


突然之间灵光一现,他拿着合起的折扇拍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惊喜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猴儿酒!”


既然是猴儿酒,自然是无主之物,能被他拿到想来也是命中注定。这么一想,晴明喜滋滋地拿起那壶酒,准备带回去给茨木当成年的贺礼。


“猴儿酒千金难换,带回去茨木肯定会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类!你居然胆敢偷本大爷的神酒!”


一身赤红毛发的巨兽咆哮着扑倒被吓到动不了的晴明,长着锋利爪子的右肢狠狠地压在晴明的胸口上。他龇着满口尖利的牙齿,狞笑着嘶吼:“给本大爷到地狱里去忏悔自己的恶行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茨木阿草咕咕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野兽放下了爪子。


“你刚刚……说了什么?”晴明听见野兽这样问道。


“……”茨木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有点想打人,“所以你就在那个野兽的威胁下,写信把我们都给骗来了?晴、明?”


晴明隔着牢房的铁栅栏抱着软软小小的座敷和莹草瑟瑟发抖,他感觉自己很委屈:“茨木你不知道啊啊啊QAQ,那个野兽超可怕的啊啊啊啊!总、总之趁着他现在不在你赶紧把这个栅栏掰掉我们快跑路吧QAQ”


“晚了啊,阿爸。”姑获鸟叹气道。


野兽一步步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他没有说话,阴影里的巨大身形却依旧给了几人极大的压迫感。


姑获鸟拔出伞剑挡在了茨木几人面前,对茨木说:“茨木,你带着座敷宝宝和阿草……啊还有阿爸来着……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茨木一把拉断了栅栏,闻言抓出喊着“咕咕你刚刚不会是忘记我了吧!你给我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说没有啊喂!”的晴明扔到姑获鸟背上,向转过头来的姑获鸟挑衅地笑了笑:“说什么傻话啊姑获鸟,断后这种事还是交给……”


他还没说出口的话全咽回了喉咙里,因为野兽已经走到了烛光之下。


茨木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痒,心脏找回了某种熟悉地悸动。这一刻,什么断后,什么阿爸,全部都被他遗忘了,他的眼里只有那头显露在光明之下,浑身鲜红毛发的巨兽。


野兽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几人,竖瞳里的情感在摇曳的烛光中叫人难以识别。


“安倍晴明,”他说,“这个人偷窃了本……我的酒,所以我要将他囚禁在我的宫殿里作为偷窃之罪的惩罚。不过,如果有人愿意拿自己交换他的话,我也可以……”


“请务必让我来换阿爸!”茨木仰起头与野兽对视着,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他假装没听见晴明在身后喊着:“茨木你这小子明明就是自己想留下来吧喂!”


野兽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茨木可不认为那种笑里面有什么善意的部分存在。野兽说:“好呀,不过囚禁的期限是——永远。”


“那可真是糟糕。”茨木也咧嘴笑了起来。他的左手成爪状握起,紫色的气旋在其中慢慢凝聚成一个充斥着狂暴能量流的球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你很感兴趣,但是我还要去找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可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一辈子啊,野兽先生。”





3


茨木没想到自己会输。


被打趴下的时候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趴在地上看着墙角的蜘蛛网。


那头红红的野兽嗤笑了一声,把此时攻上来的姑获鸟晴明等人纷纷打败,然后拖着几人往楼下走去。


茨木隐约听见姑获鸟嚎着:“对孩子要温柔点啊混蛋!”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扔出去的声音,伴随着“哎呦哎呦”的喊声,再接着又是那头野兽沉闷的脚步声。


野兽站在了他的身边,茨木余光看见他似乎是准备弯下腰干什么,但是弯了一半却又挺了回去。随后野兽走到了茨木的头边,一手拎起茨木的后领子,用和刚才拖晴明他们那般无二的粗暴手法拖着茨木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茨木挣扎着试图自己站起来,却因为没有着力的地方没能成功。


野兽似乎不怎么在意茨木的小动作,他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漫不经心地回答茨木:“既然你们输了,那当然要执行本……我的审判。”


“我都说了我没有时间和你……”


野兽挥挥手打断了茨木的话,说:“放心吧,你只要留在这里两个月就行了……就两个月……”


真是奇怪,明明是胜利的一方,却好像是在请求自己陪他一样,茨木心想。


他艰难地抬起头,却只能看见野兽的背影。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对自己来说确实没什么问题,他本来的计划也是两个月后过完生日再出发。再者,这件事本身也是晴明做得不对,而晴明会那么做又是因为自己的要求。那么自己留下来抵债倒也说得过去,这苦主也算是通情达理了。


说起来,这头野兽和那个人还真是有点像啊……不不不,那个人可要骄傲得多,如果是那个人,肯定是不会妥协的。


好想快点见到你啊。


茨木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挚友。


“到了。”


野兽把茨木从地上拉了起来。后者尴尬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想问野兽到哪了,却看见对方腰间一个黄黄的圆球一闪而过。


“这是什么?”茨木凝神看去,才发现那是一个内里装着个直立着的小葫芦的透明泡泡,那泡泡不知道遵循着什么样的原理,正围着野兽的腰一圈一圈缓缓旋转着。因为这东西和野兽的身体相比实在是太小了,所以他一开始竟然都没注意到。


“嗯?”野兽顺着茨木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间,“这个啊……它的名字叫狂气……”


“狂气?”茨木好奇地跟着那个泡泡绕着野兽转,“这个东西就一直这么绕着你转?”


“对呀。”


茨木又问道:“那你晚上睡觉不会把它压破掉吗?”


“不会的。”野兽做示范似地拿自己的爪子去戳那个泡泡。只见他爪子直接穿透了泡泡,那泡泡依旧绕着他的腰一圈圈转得欢,仿佛那只是普普通通的空气。


“哦哦哦哦哦!”茨木一脸“真是厉害”的表情也跟着戳了戳那个泡泡,“所以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


“……”野兽沉默了下来。


茨木奇怪地看向野兽,却见野兽板着脸反问他:“我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吧?你这样子打听别人的隐私未免也太没有教养了。”


茨木一愣,不过他也没有介意野兽话里的刺,反而赞同似的点了点头。他说:“抱歉啊,因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实在是有点像,我一下子没忍住就这样了,而且……”茨木转头向着走廊窗外的森林望去,笑着说:“你说对了,我确实没什么教养——毕竟把我养大的那个家伙也不是拘于俗礼的人。”


“把你养大的人?”野兽问道,“刚刚那个你叫晴明的男人?”


“才不是!”茨木一脸被冒犯到的表情,语气中却自然而然得透着几分亲昵,“我才不是被那种智障养大的好吗!”


像是怕野兽不相信他,茨木又强调道:“把我养大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野兽侧过脸,看见茨木金色的眼睛仿佛被注入了什么珍贵的宝物一样,简直可以说是生机勃勃、闪闪发光了起来。他狰狞的兽脸都好像有一瞬间因为看见这生机而柔和了起来。


他轻声问茨木:“养大你的就是你说要去找的那个重要的人?”


“对!”茨木毫不犹豫地回答了他。


野兽又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找他呢?”


“啊……那是因为……”茨木说,“一开始的时候,我找不到他。后来被阿爸——就是刚刚那个被你关起来的智障晴明——收养了之后,晴明就和我定下了约定。”


茨木看向野兽,说:“我和晴明约定:他来训练我的力量。而我,在他确定我有了能在这个世界上自保的能力之后,才可以出发去寻找我最重要的人——我的挚友。”


茨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野兽的脸仿佛有一刹那的扭曲,然后他听见野兽近乎急迫地逼问他:“挚友?怎么会是挚友?你确定我……你们是挚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茨木被他的态度弄得也有些不爽,“你知道我们什么了就否定我们的感情!酒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酒吞最好的朋友!你这种外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就说我们不是挚友!喂……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喂?”他上前一步想要扶住隔着厚厚一层毛皮都能看出来脸色不怎么好的野兽,却被对方挥手打开。


“……朋友……居然是朋友……哈哈……哈哈……我没事……”野兽摇着头,高大的身影看起来竟有几分摇摇欲坠。


“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挚友的话以后你一定也能找到的!没必要被打击成这样吧你!”


“我没事!”野兽再次挥开茨木想扶住他的手,迅速地往来时的路退去,“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两个月后……你就走吧……”


茨木看着野兽的身影极快的消失在了层层叠叠的旋转楼梯和走廊当中,心里也很是郁闷。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要不是看在这头野兽和酒吞有点相像的份上,他才不屑于搭理陌生人,结果这家伙还不领情?


“简直莫名其妙。”


他嘟囔着扑到床上,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个两个月后就没什么交际的陌生……兽了,他也懒得费太多心思。想了想,爬起来提笔写了封报平安并说明自己会按原计划时间出发的信给晴明后,茨木就心安理得地住下了。


然而茨木没想到的是,那天之后连着十几天,他都没再碰见野兽。


很明显,对方在躲着自己。


这就让茨木很不爽了。


当初要他留下来的人是野兽,如今他难得好心应约了,野兽又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躲着他。


“说起来那家伙自己不就是猛兽了吗?有什么好怕的?”茨木越想越气,一刀插在盆里的鱼上,忿忿道:“不行,我要去找他问清楚。要是不需要我留下来,我正好早点出发去找挚友。”


野兽大概也是没想到茨木会主动去找他,因此完全没有掩饰自己气息的意思。茨木顺着他的气息分分钟就摸了过去。


茨木找到野兽的时候,野兽正穿着围裙拿着勺子在搅酒曲。他没注意到茨木已经走到了身边,因此当茨木突然开口问他“你也会酿酒吗?”的时候,野兽差点吓地一爪子挠过去,所幸最终他还是及时反应过来,止住了攻击。


茨木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反而有点小兴奋地对野兽说:“酒吞——你还记得吧?就是我的挚友……”


他发现野兽的脸色在听到“挚友”这个词时似乎又不怎么好了,茨木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想要炫耀的欲望,继续说道:“酒吞他也会酿酒!而且他酿的酒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酒!我小时候全靠酒吞这一手酿酒的绝活养大的!”


茨木得意洋洋地嗅了嗅野兽的酒坛里散发出的酒香味,随口说道:“你这酒虽然闻着也不错,但是跟挚友的比起来肯定就……咦?”


他又嗅了嗅,说:“奇怪,为什么你的酒闻着和挚友酿的这么像?”


野兽慌忙把酒坛的盖子盖上,解释道:“你才多大?能喝过多少酒?天下的酒闻着都是差不多的。”


茨木立刻反驳他:“才不是!那是因为你没见过酒吞酿的酒!酒吞酿的酒是全天下最好的!独一无二的!我们那时候住的地方隔壁街上的酒楼里的酒就没有酒吞的闻着好!”


“行行行!酒吞最厉害!酒吞酿酒最强!酒吞天下无敌!”野兽扯了扯嘴角,茨木居然从他那张兽脸上看出了哭笑不得的意味。


他顿时生气了,说:“你当我是小孩子哄吗?酒吞本来就是天下最强!”


野兽睨了他一眼,笑道:“没成年的小鬼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茨木更生气了,紫色的旋风在他的左手上凝聚,他忿忿道:“你这个混蛋!我马上就要成年了!说起来你这么幼稚的性格想来也没多大吧?年纪轻轻就一脸老相可是不祥之兆啊大叔! ”


“大、大叔?你居然叫我大叔?我今年可只有十九岁啊臭小鬼你居然叫我大叔!”野兽也是反应激烈地吼了回去。


“……”


“……”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茨木缓缓张开了嘴巴,他感觉自己在这宫殿里的十几天中受惊的次数可能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多:“你居然只有十九岁!”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臭小鬼!有这么不可思议吗!太失礼了!太失礼了!我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礼貌’这两个字怎么写!”野兽一把扯下围裙,抄起勺子就冲了上去。


茨木猛地扬起右袖,大笑道:“我等雪耻的这一天可是已经等了许久了啊!大叔!”


说来两人顿时便战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朝花夕拾呐喊彷徨,这里暂且略过不提。


毕竟离两人上一次互殴这才过去一个月都不到,变强也强不了多少。毫无意外,茨木又输了。


茨木一点形象不要地扑在地上,脸上带着酣战过后满足的笑意,他说:“大叔,你酿的酒都被我们毁掉啦!连宫殿都坏了一大片啊。”


野兽也跟他一样躺在地上,漫不经心的回答他:“坏了就坏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用了?”


“嗯?”茨木转头看他,“为什么没用了?”


野兽也转头看茨木:“小鬼就不要管这么多了……等等。”他像是刚刚反应过来茨木刚刚说了什么,一勺子狠狠地砸到了茨木的脑门上,“都说了不要叫我大叔啊臭小鬼!”


“很疼啊!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让我怎么叫你啊!”


野兽沉默了片刻,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他淡淡的说:“名字……我没有……你就叫我野兽先生吧。”


“这是什么鬼名字?”茨木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野兽,“名字可是很重要的东西啊大……野兽!比如说我的名字……”


他突然又换上了那副野兽已经极其熟悉的得意洋洋的表情,“大……野兽你也觉得我的名字很酷吧,这可是……”


“对不起,”野兽打断了他的话,“我并不是很想听谢谢。”


茨木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得意洋洋地炫耀:“我这名字可是我的挚友酒吞帮我起的,虽然我还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不过既然是酒吞起的,那一定是超厉害的名字!酒吞可是百鬼之王!”


“啊 ……”野兽突然直起身子,满脸肃然的看着茨木。


茨木被他突兀的态度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茨木啊,”野兽说,“仔细想想的话,‘茨木’这名字说不定只是随便起的吧。比如说‘*茨城的木头’这之类的,或者是‘*蒺藜和木头’这之类的组合什么的。毕竟那个酒吞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听你的描述也不像是什么出身很好的人,说不定那时候他根本不认识几个字, 就随便组合了一下什么的……还有百鬼之王……这怎么看都只是小孩子想给自己找个帅气的名号吧?”


“……”茨木惊呆了,紧跟而来的就是一种狂暴的愤怒,“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怎么敢这么说!”


他满是愤怒地控诉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酒吞!酒吞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你根本都不认识他你凭什么就说他是随便给我起的名字!”


野兽摸了摸茨木的狗头,心道茨木你还是太年轻太天真。


“茨木啊。”他语重心长地劝诫茨木,“这天底下是不存在又是最聪明又是最强又是最会酿酒又是百鬼之王的人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个存在的话,那一定是神吧。爱护自己的朋友是好事,但是你这样也太夸……”


“那么酒吞就是神!”茨木斩钉截铁地说道。


“……”


“你可能无法理解,这也正常,毕竟你没有见过酒吞本人。”茨木说,“如果你见过他的话,你就不会这么想了。酒吞他,不管是作为普通人度过一生,还是作为王者度过一生,还是作为神度过一生,只要他想,就一定可以做到!他就是有那样强大的天赋!”


野兽觉得自己有点心累,他试图阻止茨木对自己的洗脑发言:“不是的,茨木,你……”


“你不懂!”茨木再一次干净利落地打断他的话,“酒吞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冷静又聪明的头脑,敏锐又极高正确的判断力,打动人心又不会废话连篇的口才,明亮又锐利的眼睛,结实又有力的身材,英俊又有点邪气的容貌,酿酒的技术根本是天下无双,与此同时厨艺也是好的惊人,对待敌人时可以做到让人胆寒的残酷,可是对自己的人又非常的温柔贴心,面对重大事件的时候会沉着得像个皇帝,可是有时候又会因为一些小小的恶作剧就可爱得气到跳脚……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优点,我嘴太笨,根本说不出他千分之一的好。酒吞,人们只要跟他在一起一段时间就一定会被他折服。”


茨木站起身来,摩挲着自己脸侧血红的胎记,他的目光投向极远极远的地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轻声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不同于挑衅别人时嘲讽的笑声,也不同于看见强大的对手时兴奋的笑声。那是一种极度的宁静,极度的温柔,却又极度的浓烈而强劲。


“如果你见过他的话,你一定不会说这种话的……”他又用那种小勾子一样的笑声轻轻地笑了起来。


等他笑完了,他说:“打完一架脏得要死,我先去洗澡啦,大……呃……野兽先生。”


茨木大大咧咧地走人了,完全没发现早在他说到“明亮又锐利的眼睛”时,那个野兽先生就已经害羞到把整个毛茸茸的脑袋都埋进了爪子里,那样子简直是恨不得在地上找个洞穴钻进去。


他抖了抖耳朵,确定茨木已经走远了,这才抬起头来,喃喃自语道:“这个白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既然说是挚友就不要说这么让人误会的话啊混蛋!”


‘……面对重大事件的时候会沉着得像个皇帝,可是有时候又会因为一些小小的恶作剧就可爱的气到跳脚……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优点,我嘴太笨,根本说不出他千分之一的好……’


野兽呜咽一声,又把脑袋埋进爪子里,含含糊糊地埋怨着:“什么啊这臭小鬼……这样子叫我会怎么放得了手啊!”


这次打完架之后,茨木和野兽达成了和解。


和平共处之后,茨木发现野兽其实还真是一个很好的朋友——撇开他最近老是喜欢攻击酒吞这件事不提的话。


野兽的学识很渊博,他的宫殿里有着整整放满三间房子的书籍。虽然他说他只看过一小部分而已,不过茨木自然认为他是在谦虚。


野兽的厨艺也很厉害——虽然和酒吞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而且他会贴心的记住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简直是年度第二佳好朋友!


最重要的是,野兽很强,茨木和他打起来很尽兴。虽然他至今对上野兽仍是零胜绩,但是茨木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输赢这种东西。能赢固然很好,输了却也没什么,再挑战就是了。


至于野兽喜欢攻击酒吞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不能忍。


茨木一开始听见野兽侮辱酒吞确实是很生气,甚至还想和他生死决斗。可是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却让他发现了野兽的真实想法:野兽似乎并不是因为看不起酒吞而侮辱酒吞,而是为了能听见自己在他侮辱了酒吞之后,反驳的那一长串酒吞的优点而侮辱酒吞。


茨木一开始不是很懂野兽这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了。


他觉得野兽一定是在他真情实感的描述酒吞的闪光点时被他说服了,也成为了酒吞的拥趸者。但是野兽又因为放不下面子不好意思直说,于是只好用这种迂回的方法寻求与自己一起夸赞酒吞的共鸣。


这么一想,野兽也不容易啊。茨木很是感慨,于是下次见面时就夸酒吞夸得更厉害了,而野兽更激烈的回应又让茨木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么一来,野兽侮辱酒吞这件事情对于茨木来说倒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了。


毛病嘛,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茨木自认为自己还是很大方的一个人。


“不过。”在再一次给野兽洗完脑历数了他在回忆中新发现的酒吞的优点之后,茨木非常严肃地对野兽进行了警告,“别的我不管,但是酒吞的挚友只有我!你明白的吧?我和酒吞两个人可是从小就认识了,挚友的座位只有一把,能坐在上面的只有我!你明白的吧?野兽先生?”


野兽同样严肃地点了点头:“我明白的!酒吞所有‘唯一’的座位都是你的!”


茨木点头,对自己新认识的这个朋友兼“酒吞就是世界正义”教会的新成员十二万分的满意。


也许是因为当人们相处得愉快的时候,时间便会过得特别快。原本在茨木眼中度日如年的两个月,竟然转瞬间就要过去了。而且,让他不得不在意的是,他的新朋友野兽,最近越来越奇怪了。


“明天就要走了啊……”茨木盘膝坐在窗沿上,望着远处的森林,“等我找到酒吞了,就带他回来认识野兽和晴明他们……不不不,晴明还是算了,把挚友带笨了就糟糕了。”


阳光下的森林,就像是绿色的海洋,无数层层叠叠浓淡相宜的绿色团簇在一起,像是波浪一般随着林风微微的摇摆。


真美啊……等找到酒吞了,一定要和他一起来这里看林海。


茨木惬意的眯着眼睛,直到一抹蓝白相间的尾羽倏忽间在他的余光里划过。一个名字兀然冲进脑海,茨木猛地站了起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迅速追了上去。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追踪,奇怪的是她却好像并没有要逃离的意思。茨木追出去不到三四公里,前面那抹清丽的倩影便稳稳地停了下来。


对方手持长杖,蓝白相间的凤凰绕着她盘旋低鸣。


那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啊啦,您追着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鬼子。”


茨木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当事人,不能因为一时的愤怒就毁了找到挚友的线索。


“八、百、比、丘、尼。”


他的声音僵硬的仿佛这几个字是他从齿列间生生挤出来的。


八岐大蛇。


八百比丘尼。


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被他忘记了的家伙。


这三个凶手,从四年前那个晚上起,就几乎日日夜夜折磨着茨木。


他自虐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去找酒吞的路上听见那些茶客说的话,回忆他找过去地上破碎的衣衫和血迹,回忆八岐大蛇肆无忌惮的讥讽,回忆八百比丘尼冷漠的微笑,直到把这两个人所有的信息都刻进自己柔软的内里,哪怕是变成傻子都不会遗忘。


“酒吞、酒吞他到底在哪里!”茨木一掌拍碎了身边一棵粗壮的黄楝树,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八百比丘尼。


“呀,您还在逃避现实吗?”八百比丘尼好似惊讶的问道。


她的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温婉笑容,可在茨木眼里,却是比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还要凶恶万分。


她说:“那个叫做酒吞的少年,不是四年前就为了保护你而死了吗?鬼子茨木。”


茨木突然想起了第三个凶手是谁。


对啊。


那第三个凶手,他的名字是——茨木。





2


茨木的母亲,是京城里美名远播的大小姐。


可是这位美人儿,却在待嫁之时被人们发现她怀了孕。柔弱的大小姐逃出了家门,无处可去,幸而最后在一位好心人的帮助下住进了他的家里。她忐忑不安的怀了二十个月,终于在盂兰盆节那天生下了她拼死都要保住的孩子。


白色的胎发,黑色的眼白,金色的眼珠,血红的胎记从眼角一直衍生到下颔,先天便缺失了的右臂。


好心人八岐大蛇“噗嗤”一生笑了出来,对茨木的母亲说:“看来您怀上的是个鬼子啊。”


原来如此,怪不得明明没有与人苟合,却怀上了孩子;怪不得十个月就该诞生的孩子,却生生在她的肚子里多待了一倍的时间。


那个出乎她意料来临,饱受她期望诞下的孩子,原来根本就不是人类。


茨木的母亲疯了。她和她的孩子一起,成了八岐大蛇向其他贵族炫耀的某种“奇珍异兽”。


茨木这一生,都背负着“鬼子”的名字在无际的黑暗里踽踽独行。


活着无所谓,死了也无所谓,他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着。


直到酒吞出现在他面前。


“鬼子算什么,本大爷可是百鬼之王!别太看得起自己了啊,臭小鬼!”


那是他的光啊。


茨木喜欢酒吞,或者说,茨木爱慕着酒吞。


帅气的酒吞、冷漠的酒吞、风淡云轻的酒吞。


不管怎么样,只要冠上“酒吞”这两个字,在茨木眼中就是世间最好最强最了不起的。


可他最喜欢的,是明明沉稳却老是会被他气到不行的酒吞,是明明不喜欢管闲事却会在雨中紧紧拉着他的手的酒吞。


茨木知道酒吞一直希望自己能叫他哥哥,茨木却从来不肯那样叫他。


酒吞把他当成弟弟,可是他却不想当酒吞的弟弟。


弟弟有了第一个还可以有第二个,有了第二个还可以有第三个,有了第三个还可以有第四个。这种随时可以被代替的角色,从来不是茨木的目标。


能占据那个离酒吞心脏最近的位置的人,只有一个,所以那个位置必须属于他。


可是,什么样的关系才能站在那里呢?


年幼的茨木偷偷溜进有钱人家的书房,把所有藏书翻得一团糟,终于找到了答案——是“挚友”啊!


永远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永远可以信任,永远不用担心被抛弃。


所以他不厌其烦地对酒吞说着:“我们是挚友啊酒吞!”


茨木只有酒吞一个挚友。那么相对的,酒吞的挚友也只需要一个,那就是茨木。


茨木死缠烂打了好久,酒吞终于放弃了让茨木喊自己哥哥的打算,反倒是自己还顺着茨木,随他一天到晚“挚友挚友”的跟在自己后面跑。


所以,为什么不出去,为什么要躲起来,为什么不一起走。


他的光,他的挚友,他的酒吞。


最终,被他害死了。


茨木至今仍会常常梦见那个晚上。


他梦见自己蜷缩在厚厚的稻草堆里,外面是嘈杂的交谈声和脚步声。


起来啊!出去啊!去找酒吞啊!


他在梦里疯狂地嘶吼,可梦中的他却依旧一动不动得蜷缩着。


前几次梦到的时候,茨木会特别生气,他会想拿周围的一切去打那个白发的小鬼,把他打出去找酒吞,哪怕他早已明白自己只是在做梦。


后来次数多了,茨木也就累了。现在,他只会像个幽灵似的站在一边,冷眼看着,给过去的自己下个定语:废物。


茨木看见过去的自己睁开了眼睛,比同龄人要更瘦弱一些的男孩慢慢坐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扒拉了一下挡住他的草堆。


茨木听见那孩子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内容早在一遍又一遍的梦境中被大脑无意识的记下。


“不行啊,我不能放酒吞一个人在外面!我要去帮他!”男孩子似乎下定了决心,扒拉稻草的动作快了起来。


茨木发出一声响亮的嗤笑。


笑声刚落下,那个年幼的茨木就又缩回了角落里。


“不行,”男孩子神经质的咬着自己的指甲,他说,“不行的,酒吞说我出去的话就这辈子都不要见我了。不行,我不能不见酒吞的,见不到酒吞我会死的。”


“那你就去死吧。”茨木轻轻地说,不知是想说给谁听。


“你要是死了多好。”


“为什么死的是酒吞不是你?”


“为什么!告诉我啊!”


小茨木在稻草堆里等了很久,可是说会回来找他的小酒吞一直没有回来。


四周已经非常安静了,声音变得很远很轻,好像是从梦中传来的一样。


小茨木看着自己的双手,十个手指的指甲都已经啃遍了,大拇指都啃出血来了,可是酒吞还是没有回来。


他金色的眼睛里含着两包满满的泪珠,轻轻一挤就能满溢出来。


要是酒吞在这里,早就一边嫌弃一边麻利的给他包扎伤口,擦掉眼泪了。


可是酒吞不在。


男孩的眼泪终究是掉下来了。


“酒吞……呜……酒吞……”他哭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人来找他。


“出去吧,就在周围找一找,马上就回来,酒吞不会发现我出去过的。”


“可是酒吞说到做到,他真的再也不见我怎么办?”


“不行!酒吞一个人会有危险。我要去找他,见不到就见不到……呜哇我不要见不到酒吞……”


嘴上这么说着,那孩子却终究是爬出了稻草堆,小心翼翼地在街上搜寻起了自己的挚友。


茨木跟在他身后,嘴唇一直紧紧得抿着,看见他七磨八磨终于还是走出了稻草堆,没忍住又冷笑了一声。


“废物。”他再次复述了一遍。


小茨木在城里四处寻找酒吞,可是他一直都找不到,直到他路过城门边的茶棚。


茶棚老板正在收拾着摊子,摆在外面的几张长板凳上还坐着几个男人。


“刚刚你们看见了没?京城来的八岐大人带出去的那头可怕的野兽。”其中一个男人囔囔着。


另外一个人接过话头,他说:“那可真是凶恶的猛兽啊!”


前一个男人便说:“什么凶恶,你没瞧见那野兽脖子上还带着锁链,想来一定是已经被八岐大人收服了。”


第三个人此时便神神秘秘地凑了过去,说:“你可不要以为套着锁链就安全了,没看见那野兽爪子上还挂着衣服的碎片呢?说不定八岐大人就是拿平民喂的它。”


这人说完,三人同时一抖,继而就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各自告别之后离开了。


“八岐……”小茨木把视线锁定在最后一个说话的男人身上。


他跑过去追上了第三个人,拉住对方的袖子扯了扯。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回过头,却在见到茨木的一瞬间把所有的脏话都咽了回去。


拿着鬼面具的小孩,白色长发,黑色的眼白,金色的眼珠,脸颊两侧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下颔的血红色纹路。


“妖……妖……妖……”


小茨木赶在他喊出来之前制住了早就吓得软成一团的男人。


“喂,”他俯视着瘫在地上的男人,“你还记得那头猛兽身上的衣服碎片是什么样子的吗?”


男人的牙齿“咯咯咯”的打着颤,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茨木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年幼的他比之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不说就杀了你啊大叔。”他捏紧了左手,游丝般的紫色气旋缓缓的在手中凝聚起来。


“墨、墨、墨、墨绿色!是墨绿色的还夹着点金色的纹路好像是鸟对了我好像还有看见蓝色的线!”


茨木垂下眼睛。


那是酒吞当天穿的衣服。


他听见四年前的自己再次问那个男人:“大叔,你知道八岐大蛇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吗?”


那个男人镇定了一些,飞快地回答了问题:“是南门!八岐大人是从南门那边过来的!”


茨木甚至能清楚的回想起这时候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酒吞……死了吗?


骗人……假的……不可能的……


酒吞,是不可能死在这种地方的。


心中一遍遍催眠似的对自己这么说着,可眼前早已模糊得连路都看不清楚了。


四年前的茨木踉踉跄跄地走到南门,看见门边地上还散着些许衣服的碎屑,一滩已经变得乌黑的血迹晕染了地面。他跪倒在那滩血污上,泪水混着血液从眼睛里不停地流出来。原本游丝似的的紫色气旋围绕着他一圈圈的旋转,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粗壮了起来,风暴的中心不断传来痛苦的哀嚎。


被称为鬼子的茨木,在十二岁生日这一天彻底变成了鬼怪。


“八百比丘尼,”茨木冷静的开口,“我知道酒吞没死,他到底在哪?告诉我!”


坐在凤凰上的女占卜师轻笑着离开了:“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啊,鬼子。酒吞的所在你难道真的就一点怀疑都没有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啰~”


“啊!对了!”她倏忽间又回到茨木面前,凤凰的尾羽划出一个美丽的圆弧,“记得要在午夜之前亲吻公主殿下哦~不然你可就真的要永远失去他了~”


茨木讨厌欺骗朋友。


茨木也讨厌被朋友欺骗。


他双手抱在脑后慢悠悠地往宫殿走去。


可是酒吞是不一样的。


酒吞是那时候唯一愿意接纳他的人,他不仅是茨木的挚友,还是茨木爱慕的对象,更是茨木最重要的家人。


如果是酒吞的话,被骗也没关系。哪怕酒吞说要杀了他,茨木也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自己给酒吞递上刀子。


只要不和酒吞分开,别的什么对于茨木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还没等茨木走进宫殿,野兽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他问茨木:“你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茨木把手放了下来,没有回答野兽的问题,反而问他:“野兽,我怎么感觉你的那个狂气好像小了很多?”


“啊啊啊,那个是因为……”野兽猝不及防之下噎了一瞬,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概是因为我胖了吧。”


“原来是这样啊。”茨木点了点头,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也奇怪很久了。上次我们在你酿酒的时候打起来的那次,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有成年的?我那时候应该没和你说过吧?”


“啊啊啊,那是因为……因为……”野兽觉得自己冷汗都要下来了,“……是因为之前晴明以为我要杀了他,念遗言碎碎念的时候我听见的。”


“哦,是吗?”茨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放心吧,说好留下两个月的时间我就一定会遵守,要走也要等到过了今天午夜——两个月完全过去再走吧。说起来你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啊……是……”野兽张了张嘴巴。


快说啊!你不是口才很棒的吗!快说啊!


“是……是……我……我喜欢……”


“我知道了。”茨木自然而然的接过了野兽的话。


“哎?哎?不是?你知道什么了?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你真的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茨木严肃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想向我表白吗?”


居然 —— 真的知道!还若无其事的说了出来?等等 、等等、冷静点酒吞、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难道说——


果然,茨木皱起眉,十分直爽地表示了拒绝:“不好意思啊野兽先生,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难道是我因为我现在这样太丑了吗?茨木你听我说其实我是可以——哎?哎哎哎?你刚刚说什么?”


“就是您听见的那样。”茨木再次补上一刀,说:“抱歉啊。不是外貌的关系,我已经有爱慕的人了。所以,非常抱歉不能给您回应了。”


虽然说是无所谓,可是被骗的话,不就显得自己很傻吗?不介意是不介意,可是心里多多少少总有点不爽啊。


就让酒吞稍微焦急一下作为补偿吧。


这个恶作剧比起酒吞欺骗他这件事来说可一点都不过分。





1


酒吞八岁那年碰见了五岁的茨木。


从他们相遇开始,茨木只拒绝过他三次。


第一次,是初遇。


酒吞只是出门帮母亲买醋,却不知道为什么注意到了那个坐在雨里的孩子。


那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坐在漫天的雨幕里。他的脸上都是污渍,酒吞只能看见那双金色的眼睛远远地眺望着,仿佛穿透了烟雨,看到了缥缈的极远之地。


杂货店的老板顺着酒吞的目光看去,却在触及那孩子的瞬间躲避什么秽物似的收了回来。


老板捏了捏酒吞软软的脸颊,提醒他:“小酒吞,离那个东西远点,不然会被他带去阴界的。”


勉强只能温饱的家境导致了平民孩子的早熟,酒吞自然也不例外。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什么乐于助人的爱好。可他看着那个孩子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雨里,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就有股郁气堵着。


那股郁气从胸口一直堵到喉咙,直堵得他喘不上气来。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告诉他:那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意气风发,他应该站在万人之上,他应该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是自己的得力干将,是自己最信任的刀,是离自己最近的存在。


酒吞不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可他更不愿意自己不舒服。他脱下外套罩在头上,小心的避开地上的水洼往那个孩子跑去。


他把外套当小棚子一样挡在两人头上,说:“你是白痴吗?你这种弱鸡要是淋雨的话,会发烧发到死的!”


那个孩子没有理他,就像是一具坏掉了的木偶,一动也不动。


酒吞皱起了眉头,抓起那孩子瘦骨嶙峋的左臂就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随随便便就放弃自己的生命也太没用了吧!”


他捏紧了手里那截细细的手臂,哪怕是他这样不怎么柔嫩的皮肤也能感受到对方手臂上满是细碎的伤痕和茧子。


糟糕。酒吞心想,可能要打自己的脸了,原来我还是有点良心的。


被人们称为“那个东西”的孩子踉跄了一下,终于抬头看向酒吞。


哼,还是有点感觉的吗,那么接下来应该是向自己说谢谢了吧?酒吞用手肘蹭掉粘在脸上的发丝,心中隐隐还有点激动,这说不定是他第一次收到家人之外的人说的谢谢啊。


那个孩子冷冷地看着他,金色的眼睛里一点感情也没有。


真不像是人类的眼神,酒吞想着,然后就听见了那个孩子开了口。


他说:“滚开。”


???????


“这就是你对救了你一命的好心人的态度?”


要不是考虑到对方的身体状况,酒吞简直想给他迎面来上一顿老拳。


“我并没有要你来救我,是你自己多管闲事。”


酒吞噎了一下,心里有点想甩手不干,可是看见雨水顺着那孩子的头发往下流,胸口的那股郁气似乎就更堵得慌了。酒吞索性就当什么也没听见,拉着他往躲雨的地方走。


那个孩子甩开酒吞的手,指着自己黑金相隔的眼睛看着他,说:“看见了吧?这里,天生的。”


他又捋开颊边的长发,露出那从一片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下颔的血红胎记,说:“这里,也是天生的。”


最后,他撩起右边袖子,露出一块叫人心生不安的空洞。


他露出笃定而嘲讽的冷笑:“我可是鬼子,跟我扯上关系的话,全家都会不幸的。懂了吗?懂了就离我远点,别来烦我。”


一般情况下这一套下来对方就会识相的走人了,想来这个家伙也不例外。鬼子放完例行大招,从酒吞松开的手里抽出自己的袖子,施施然地转身就走。


“喂,谁说让你走了?你在开什么玩笑?”酒吞握紧因为惊讶而懵住的茨木往房檐下走去,“什么鬼子,你给我记好了,本大爷可是百鬼之王!就你还想给本大爷带来不幸,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臭小鬼!”


从这天开始,那个原本一脸讽刺笑容的茨木变成了酒吞的哭包跟屁虫,走到哪跟到哪,黏着酒吞甩都甩不掉。


那是茨木第一次拒绝酒吞,但是最后茨木还是被他带走了。


第二次,是母亲和父亲被杀掉的那天。


冷漠的酒吞,父母却都是难得天然的乐观笨蛋。他们轻而易举地接受了长得就像怪物一样,还明显会增加家庭负担的茨木。虽然常常吃不饱,这段时光却是酒吞最开心的时候。


意外出现在第三年。如同往常一样做好家务等着父母回来的两人没等来酒吞的父母,却等来了噩耗。


酒吞一向运转迅速的大脑有一瞬间停止了思考,他木然地带着茨木躲开了追兵,逃出了故乡。


第一天晚上,他们饿着肚子睡在了山上破败的寺庙里。夜里酒吞被噩梦惊醒,发现茨木不见了。


他找了很久,在晦暗的晨光下几乎翻遍了整座山,以为自己被茨木抛下了。


茨木也走了,父母也没有了,家也不能回去了。酒吞想着,无所谓了,被抓住就被抓住吧。


最后他走到了两人初遇的那里,看见依旧瘦小的茨木坐在他第一次见到他时的位置,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茨木转过了头。


酒吞听见他小小声地喊着他“挚友”。茨木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说了吧,我是鬼子。”酒吞看见茨木板着张冷冰冰的脸,那双金色的眼睛却满是仿佛即将要被人抛弃的恐慌。


酒吞捏紧了拳头,沉着脸一步步向他走去。


茨木闭上了眼睛,表情看不出是害怕还是解脱,他说:“想打就打吧,我早说了带我回家不会有好事的。”


酒吞简直气到要笑出来了,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吐出茨木的名字:“茨、木!你这家伙!”


两个人此时几乎是鼻尖贴鼻尖地站着,他喷出的气扑到茨木的睫毛上,弄得那两排白白的又长又翘的小扇子抖啊抖的。


酒吞有那么一霎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明明气得肺都要炸了,可只是看见茨木颤颤巍巍的小睫毛,他就又觉得一股又酸又甜的感觉从他心底里漫出来,晕的他只想把茨木抱进怀里轻轻拍他的背哄着他。


打吧,舍不得;哄吧,自己又气得慌,叫他都不知道该拿这个臭小鬼怎么办才好。


然后他就看见那搅得他心慌意乱的睫毛下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挚友……”茨木又用那种小小的声音喊着他,紧闭着双眼,身体抖得像是秋风中的落叶,“对不起……对不起……”


酒吞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一把把茨木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肩窝里,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茨木柔软的头发,说:“要叫我哥哥!臭小子!”


茨木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酒吞抱着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像。


又过了许久,酒吞才听见他哽咽着说:“才不要!我、嗝、我就要、嗝、就要叫挚友!”


“你这臭小子!”酒吞一巴掌拍在茨木脑袋上,“一点都不听话!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捡到你这么个欠揍还喜欢乱跑的哭包!”


“现在、嗝、你后悔也、也晚了!”


“臭小鬼……走吧……”


“嗯……”


那时酒吞以为,他会就这么和茨木躲着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他们的追兵过一辈子。就像最常见的那种没有父母也没有什么未来,但是每天都过得开心的小混混。


那是茨木第二次拒绝酒吞,但是最后茨木又一次被他带走了。


现在,是第三次。


他的茨木,在和他阔别了四年之后拒绝了他的告白,因为他爱上了别人。


那双他最喜欢的金色眼睛里是沉甸甸到连他都能清楚感受到的爱意。


可那爱意却不是对着酒吞,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他不在的这四年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他至今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杂碎!


酒吞知道自己该祝福茨木。


茨木从小就一直被别人当成异类,现在有人能接受他,这对茨木来说当然是一种幸福。而自己现在还是个不知道该说是妖怪还是野兽的怪物,是异类中的异类,就更不该去拖茨木的后腿。


可是他,不甘心啊。


他独自一人在这宫殿里生活了四年,每天每夜都在思念着茨木。


茨木被八岐大蛇抓到了吗?茨木吃饱了吗?茨木穿暖和了吗?茨木会被人欺负吗?茨木受伤了知道包扎吗?茨木那么笨没有他在要怎么活下去?


茨木为什么还不来找他?茨木有在找他吗?茨木会不会以为他已经死了?茨木还记得他吗?茨木是不是已经和其他人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了?


四年完全远离人世的生活,因为一直没有见到想见的那个人,因为越来越思念想见的那个人,心中的黑暗愈加嚣张。


酒吞在第二个狂气消失的那年,彻底变成了鬼怪。


本来他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变成了鬼,不想成全别人也是自然而然的吧!不要说祝福,他现在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撕碎眼前一切的愤怒!


都是他的错。


他那时候就不应该扔下茨木,哪怕当时两个人一起被抓住。总也好过茨木一脸甜蜜的告诉他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父母被杀之后,酒吞带着茨木躲着追兵四处流浪。茨木以为他还不知道,事实上聪慧的酒吞却早就已经查清楚杀死他父母,至今还在抓捕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京城的大贵族八岐大蛇。


或者也不能说是八岐大蛇。毕竟八岐大蛇没有下令追捕茨木,他只不过是若无其事的对其他人表示了一下而已。


“那个小怪物因为母亲死掉就逃跑了。虽然不怎么在意他,但是感觉好像是在说我八岐家连个小鬼都看不住一样,让我觉得十分不愉快呢。”


他手下的官员为了讨好他,自然会迫不及待的帮上级把碍眼的存在抹消掉。


就只是因为这样,他和茨木就不得不隐姓埋名、乔装打扮地过着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生活。


然而就算这样不堪却至少还算安稳的生活,也在四年前被打破了。


他只是想在茨木生日的时候带他出去玩玩,毕竟鬼节这天大家都带着鬼面具,他们也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


可谁想到会在这种偏远的小城碰见八岐大蛇?


逃跑的路上他把体力比他弱多了的茨木推进稻草堆里,狠狠地威胁道:“你敢在我来找你之前跑出来的话,我就跑到天涯海角去,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本来他的计划是逃出城外引开追兵,然后再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逃走的时候回来,带着茨木离开这里。


他都已经逃到南门了,却被那个名为八岐大蛇的男人一箭射下。


计划终结。


他忍痛拔出小腿上的箭矢,几次想站起来跑走都失败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穿着华贵的男人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


他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熏香。


八岐大蛇不顾手下的阻拦蹲在了酒吞面前,他笑嘻嘻地问:“被那个小鬼扔下了?真是惨啊,父母都因为鬼子被杀了,现在自己也要因此丧命。鬼子却为了保住自己丝毫没有犹豫的就扔下你跑了呢。”


“茨木。”


酒吞低着头,八岐大蛇看不清他的表情,于是他又凑近了一点,问:“你说什么?”


被他判断成早已没有反击之力的酒吞却突然暴起,拿着刚刚拔出的箭矢搭在他的脖子上,迅速地把他的双手反制在身后,然后把他当成盾牌一样挡在身前。


“我说他叫茨木啊白痴!鬼子这种名字真是太难听了,身为贵族你还真是一点品味都没有啊!”


八岐大蛇的手下碍于他本人在酒吞手中不敢动手,酒吞压制住八岐大蛇,一心两用地想着退路。


原来的计划肯定不能用了。那他要先带着八岐大蛇出城,然后等晚上所有人都在找八岐大蛇的时候再趁乱回来带茨木走?


不行,茨木那家伙虽然一时之间被他吓住,但是长时间没等到他的话肯定会忍不住跑出来找他。


那是要带着八岐大蛇去找茨木,然后再挟持着八岐大蛇一起逃走?


不行,十有八九路上会被八岐大蛇手下的人伏击,到时候他和茨木肯定都会被抓,原本的优势荡然无存。


他思考的飞快,不停地想出新的计划又不停的否决掉,于此同时手上还压制着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


酒吞陡然发现他一直隐约觉得奇怪的是什么了—— 作为人质,八岐大蛇未免也太安静了。


几乎是他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他看见一抹蓝色的身影慢慢走近,被他按住的八岐大蛇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来的可真慢啊,八百比丘尼。”


“啊,对了。”他又说:“比丘尼大师,你不是要投奔我吗?就给我身后这人下个诅咒,让我看看你的能力吧。”


那抹蓝色终于走到两人面前。


酒吞发现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他只在书上见过的,名为凤凰的神鸟正围绕着她盘旋起舞。


酒吞下意识的感到了不安,极度的不安。


八百比丘尼说:“八岐大人,我的能力并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呢。”


八岐大蛇毫不在意她的拒绝,说:“你说是投奔我,却不听从我的命令。这样实在是叫我难以信任你啊,比丘尼大师。”


八百比丘尼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提起了她的手中的长杖:“我诅咒你。”


她说:“我赋予你四个名为狂气的神物,然而每一天你都会失去其中一些,直至四年后的今天你就会完全失去它们。如果在所有狂气完全消失之前,还没有一个你深爱也深爱你的人亲吻你的话,你就会在无尽的痛苦中永远失去自己的生命。”


蓝色的光线从她的手杖中直直射了出来,涌入早就发现不对想要逃跑却被八岐大蛇反制住的酒吞体内。


一股剧痛从骨骼间,从血肉中源源不断的涌了上来。那是一种酒吞从未体会过的、让他几欲发狂的痛苦,他几乎要被这剧痛夺取意识。


他听见八岐大蛇在责问八百比丘尼:“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下死咒?”


八百比丘尼回答他:“八岐大人不觉得把他变成野兽,在四年间痛苦的等待死亡更有趣吗?”


他听见八岐大蛇的手下问八岐大蛇要不要去抓鬼子,


八岐大蛇笑着说自己已经有了更有趣的玩具。


他听见比丘尼向八岐大蛇讨要他,说是要拿去研究她最近新想出来的咒术。


最后,他听见八百比丘尼附在他耳边说的那句几不可闻的抱歉。


他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就是无穷的等待。


孤身一人在深林里的宫殿中,等待茨木来找他,等待着茨木找到他。


他本以为自己和茨木是两情相悦,茨木却说酒吞只是挚友。他决定以野兽的姿态追求茨木,茨木却说已经有了挚爱之人。


他等了四年,茨木终于来了,他却恨不得茨木根本没有来。


这是茨木第三次拒绝酒吞,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像前两次那样等茨木回心转意了。





0


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暴怒的酒吞不可思议的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望向比丘尼放在大门上的那个魔法钟。


11:56


对啊,他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还会以这般非人的丑陋姿态死去,又何必去祸害茨木呢?


就算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倒不如隐瞒所有一切,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想必都是最好的结果。


茨木的心里,酒吞永远是四年前那个少年意气、英俊潇洒的挚友。


而他,死前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遗憾了。


多好。


11:57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啊!


四年。


四十八个月。


一千四百六十一天。


三万五千零四十个小时。


听起来就像一辈子那么悠长,却转眼间就过去了。


他用半年的时间担忧茨木的安全,用半年的时间怨恨茨木不来找他,用半年的时间庆幸茨木没有来找他,而后用剩下的全部时间思念他、牵挂他、日继一日的想着他。


酒吞看着秒针一格一格跳着,心痛的几乎要落下泪来。


最后的最后,茨木终于来了,却爱上了别人。


11:58


“我说……”


茨木突然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他前倾着身子,扭头凑近酒吞,问道:“虽然这么问你好像有点伤人,但是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啊?”


酒吞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茨木,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这么近了。


两个鼻尖呼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无端的就勾勒出一种耳鬓厮磨的旖旎气氛。


酒吞在茨木金色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头一次庆幸自己现在是个野兽,有着厚厚的毛发——不然茨木肯定能看出他脸红得像要熟了一样。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茨木又问。


酒吞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茨木问了什么,方才还飘飘扬扬要飞起来一样的心顿时仿佛被荆棘刺穿着拖入地底。


他注意到时钟已经走到11:59了。


酒吞认真的看着茨木,好像要把茨木永远的记在自己的心里。


他露出自己目前能露出的最得体的微笑,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确实是挺想知道的。”


撒谎!


茨木摩挲着自己脸上的胎记,酒吞知道这是他害羞了的表现。


我不想知道!


“嗯……其实这个人你也认识的……”


不要!


茨木贴的更近了:“他就是……”


不要说!


12:00


他曾经所拥有的一切终将归于虚无。


……


酒吞觉得一定是自己的执念太强,导致自己在死前出现幻觉了。


茨木的嘴唇正贴在他的嘴唇上。


酒吞能清晰的感觉到一开始只是双唇相贴,然后茨木犹豫了一下,试探似的舔了下他露在外面的左边的那颗长长的犬齿。


这个幻觉好真实……好舒服……


感觉整个人都好像摆脱了什么束缚一样轻松……


舒服的自己的爪子都好像变得灵活了起来……


这样的话,就算是死亡,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啊……


“他叫酒吞。”


……


……


……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果然是熟人吗……


嗯?


嗯?


嗯!


嗯!


嗯!


酒吞猛地张开了双眼,再一次在那双熠熠的鎏金双瞳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不是魁梧的野兽,而是红发紫眸的青年。


然后他听见茨木不满的声音。


“所以,我的名字真的只是你随便起的吗?百鬼之王也只是在骗我?酒吞?”






————END————



酒吞:明明是我先……捡到茨木也好,喜欢上茨木也好,明明是我先……


我:(递话筒)请问酒吞聚聚,骂自己杂碎的感觉怎么样23333


酒吞:……


茨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吹挚友就没错了)不愧是挚友啊!严厉到连自己都……


酒吞:ヽ(#゚Д゚)ノ🍐Σ(ノ´Д`)ノ茨木你给我闭嘴!


——————————


(已找到酒吞并火速生米煮成熟饭的)茨木: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算了,既然忘记了那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在路口等着给茨木送行去找酒吞的)晴明&咕咕&莹总&座敷:mmp!


——————————


八岐大蛇:(求助)论日常被作者扔去背锅的卡密该怎么坚强地活下去?


晴明:别活了去死吧,记得把御魂留给我_(:з」∠)_


博雅:附议


神乐:附议


比丘尼:……附议


八岐大蛇:【黑人问号???】



——————————END——————————


*成年:设定这个世界16岁成年


*茨城:地名


*蒺藜:茨


写得时候感觉自己的脑洞真是美味的不行,后面还一边写一边被自己脑补的画面感动到哭出来(并没有

写完之后还很得意一次性写了这么长的一篇文OTZ

直到开始检查错别字的时候,一遍看下来……

这什么玩意儿??????

这是我刚刚那个巨好吃的脑洞?????

我他妈到底写了个什么玩意儿?????

……

绝望,绝望是每次写完文再看一遍的我(:3[____]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万分感谢能陪我看完这篇文的宝宝们⁄(⁄ ⁄•⁄ω⁄•⁄ ⁄)⁄ !!!(猛虎扑地势土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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